Antoinette

这一篇是去年十月份写的。至今唯一一篇虐，于是就找这么个有仪式感的日子来放毒。。。

现代AU。人皇第三人视角。主要角色死亡。就是个黑暗而狗血的故事

bgm：梦璟saya《念安》——就是单曲循环三天致郁后的产物

理想是冰冷的枪，穿透宿命的墙，结局一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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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论法正义观的虚无性》，载《阿尔达法学》2015年第1期。

作者：Elrond、Aragorn，中土大学法学院。

著名法理学家十年磨剑，携关门弟子祭出轰动学界之作。

所谓自然法精神的模糊性、恶法亦法，乃至从哲学角度对人性的伐鞑，这篇长达十万字的论文甫一问世，就受到了全国法学家的热议。

中立的声音称之为“实证法的复辟”，批评的意见索性直接叫它“纳粹法的还魂”。

 

 

2.

Elrond，46岁，中土大学法学院教授、副院长。

Aragorn，23岁，中土大学法学院研一学生。

15年的从教生涯一开始，Elrond就开始筹备这篇论文，两年前的法理学课上，他一眼挑中时年大三的Aragorn，共同参与研究和写作。

 

 

3.

同室的Boromir还在感叹“为什么这么离经叛道的论文居然在这么重量级的期刊上给你们发了”、“你当年怎么就信了这么昧良心的学说”，突然被Aragorn手机的短信铃打断。

离手机更近的Boromir毫不见外地帮他点开看消息，却在下一秒哇哇大叫起来。

“Elrond请你到他家喝茶？！”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Aragorn一跃而起。

他之前从未进入过Elrond的私人空间，虽然他的导师就住在市里，但对方似乎更喜欢找图书馆或是咖啡馆这样的地方约他讨论或者办公。

这位温文学者的家会是什么样？

Aragorn表示很感兴趣。

 

 

4.

Aragorn一踏进Elrond的家门，就感到强烈的异样。

如果让他来猜，他一定会猜这是一对情侣的爱巢。

并非因为里面的陈设有任何“可爱”的气息，事实上这整间屋子和这个词毫无瓜葛。

第一，这间屋子的装修风格有一半很符合Elrond的风格，有一半则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古典的木料和奢华的金属感被完美地融合在整所房子的装潢中。

第二，这间屋子里很多的陈设，都是成对的。精致的餐桌下只对放着两把椅子，客厅外的露台也是同样。酒柜的玻璃锃亮，金属的把手却已有些锈蚀，像是很久都没有用过，里面一瓶喝到一半的红酒，旁边放着两只高脚杯。

可是据传闻说，Elrond多年独身，身边不乏追求者，可至今无一成功。

Aragorn强行收起了自己的疑惑，并没打算问这种唐突的问题。

 

 

5.

虽说换了环境，师徒二人也只是寻常聊天。

直到Elrond突然转换了话题，“Aragorn，你将来的志愿，并非学术研究吧？”

Aragorn一时不知应该怎么答，在一位躬耕学术十余年的教授面前，很难冲口而出“我将来要做实务”，乃至“刷论文是为申请LLM铺路”这种话。

Elrond宽容地笑笑，“实务这条路挺好的，我知道你去密林律所实习过，而且干得不错。”

Aragorn也低头笑笑，却突然在茶几的玻璃下，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是这是一块印着文字的桌布，可再近些看，这根本是一张手写的稿纸，从边角微微泛黄的颜色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更让他惊异的，是这张稿纸上写的，几乎是他们论文的简纲！

 

见Aragorn的视线聚焦在了玻璃下压着的稿纸，Elrond解释道：“这篇论文的主意其实不是我的原创。这是一位故人的硕士论文提纲……”提起这个，Elrond顿了顿，脸上若有若无地浮现出凄凉笑意，“当时我劝他说你要是想太太平平拿到学位，就别写这么吓人的内容……”

那这份东西又是怎么到了Elrond手里？Elrond又为什么要拾人牙慧地捡起这个论题？它的原主现在在哪，难道不来分一杯羹？

问题纷纷涌上Aragorn的心头，年轻的学生不知一时应该问哪一个，却被Elrond淡淡的一句话，悉数憋了回去。

“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稿纸的右上角，还有一个疑似是主人签下的名字缩写。

 一个花体的“T”。

 

 

6.

Aragorn平生懒得多想，对别人的生活和经历更不愿去窥探。

可是既然提到了密林律所，加之今天可称之为诡异的经历，他不由得想起了早就抛在脑后的一段回忆。

密林律所是阿尔达数一数二的大律所，大四的暑假，Aragorn不但有幸得到了短期实习的机会，甚至和律所的senior partner兼创始人Oropher有过好几次接触。

和这位大律师的相处一直是愉快的，唯一的一次例外是Oropher偶然问起他读研的导师是谁的时候。

当他提起Elrond的名字，在业界摸爬滚打多年的Oropher竟难以掩饰地变了脸色。

然后，铁青了脸的Oropher从办公室匆匆而出，接下来的一句话Aragorn觉得自己幻听了。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7.

人怕出名猪怕壮，真是话糙理不糙。

不过是一篇学术论文，一炮而红后，第一第二作者都免不了要被扒一扒背景。

Aragorn庆幸自己还算是一个根正苗红、来历清楚、历史清白的好青年。

而关于Elrond的那部分，Aragorn虽然本来也没有多大兴趣，但经不住学生间的口口相传。

最吸引眼球的一点，莫过于十五年前，Elrond是全阿尔达最顶尖的刑辩律师之一，从26岁开始叱咤业界整整五年，却在一桩大获全胜的案子之后急流勇退。

 

 

8.

故事开始传得越发生动，细节被一个个挖掘出来。

Elrond的最后一个案子，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毒品走私案，他的委托人是个叫Gollum的无业游民。

没有工作、形容猥琐、长年的瘾君子，家里又被搜出成箱毒品，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简直符合毒贩的标准脸谱。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Elrond在所谓的铁证中找到了细枝末节的不合理之处，一举翻案。

这简直是所有刑辩律师梦寐以求的丰功伟绩。

可是在事业如日中天之时，Elrond不久就转行做了教师。

还有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本院教师”表示，原本中土大学愿意用副教授乃至教授的职称聘Elrond，可Elrond却坚持离开刑法领域，宁可从法理学的讲师做起。

关于Elrond这样做的目的，又激起了一波讨论。

这就叫文人相轻，看你做学问做出名了，就爆点八卦来给你添点堵。

 

 

9.

十五年前的Aragorn还在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学着里面的超级英雄舞枪弄棒，对当时有什么惊天大案毫不关心。

但在Elrond同辈人的记忆中，当年的画面又被重新激活，没有人会轻易忘记那个意气风发的黑发年轻人，有着最热血的理想和最无畏的精神，随时准备为委托人战斗到底。

类似Gollum案的惊天逆转，实则在Elrond的职业生涯中已经上演了多次。

这个案子真正引人注目的，是Elrond在抽丝剥茧的过程中，顺藤摸瓜地找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那是个叫Orcs的家族，以一家重型机械企业为幌子，触手却在暗中伸到了各个犯罪领域。

这个故事的结局之所以没有上升为传奇被广为颂扬，是因为Orcs家族的终结，不是写在法院的判决书上，而是在一次恶性爆炸事故的报导中的。

在对Orcs家族主要成员正式批捕之前，Orcs重工办公大楼发生爆炸，所有管理层人员悉数身亡。由于爆炸区域离厂房尚有距离，工人仅16人轻伤。

这件事，自然也顺带着被重提了一下。

对于这种灾难性新闻，Aragorn倒还是记得的，他当年就觉得这厂子炸得蹊跷——哪有不炸厂房反而炸办公楼的？

 

 

10.

Aragorn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竟也加入了八卦大军，只是他的入手角度不大一样。

在有证据之前，他不想妄下结论，但本能地觉得十五年前的爆炸案是串联线索的关键。

他检索了关于Orcs重工爆炸的新闻报道，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通过几篇文章的横向对比，可以确定当年事故的死亡人数是23人。还有一篇报道直接列出了死亡名单，其中包括传说中Orcs家族的老大Azog、继承人Bolg，好几名所谓的“把兄弟”，还有十来个“分会长”……

蹊跷一，加起来一共22人；

蹊跷二，作为一个活跃的犯罪集团，爆炸发生的当天下午，所有首要分子全都集中到了一栋五层的楼里，都被准确地炸死了。

Aragorn连呼荒唐，却在又翻了两篇报道后愣住了。

这篇看上去像是某个小报为了吸引眼球故意扯出来的阴谋论，然而……

“爆炸现场神秘的第23名死者，疑似来自密林律所……密林律所在非讼业务方面一向是中土市的翘楚，和Orcs重工在内的多家著名企业有合作关系……密林拒绝就此事作出回应……”

 

鬼使神差地，Aragorn拣了报道中的几个关键词，键入搜索。

结果，这篇报道的言论，在网上真的有讨论，其中的一个论坛，竟然就是中土大学的校园BBS。

那个帖子还是加密贴，幸好Aragorn登录之后是有权限的。而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他目瞪口呆。

“高度怀疑‘来自密林律所的第23位死者’指的就是Thranduil”；

“Thranduil何许人？本校的管理学学士，法理学硕士，商法学博士，毕业后一头钻进老爹的律所做非讼，在各个企业之间如鱼得水，赚得盆满钵满……”；

“不要瞎说，这些又不是一天到晚闹新闻的人，不能因为人家沉默了两个月就说人家死了吧”；

“不过有一点哦，我叔叔是在现场的法医，据说正是唯一没确认身份的那个人触发了爆炸源，已经没个人形了”；

“爆炸源？！不据说是煤气爆炸吗？还有直接说‘原因尚在调查中’”；

“别信，绝不是自然爆炸。算了，多说了要出事，我言尽于此。”

 

 

11.

Thranduil……

“老爹”、“密林律所”、Oropher那句“我不原谅”……

“法理学硕士”、“已经不在”……

“T”……

 

Elrond口中的“故人”，已经可以确定身份了。

 

 

12.

也就只过了一个礼拜，以Elrond、Aragorn和他们的论文为核心的舆论渐渐止息，Elrond的那些陈年旧事也很快失了热度。Aragorn忙着完善他的出国申请，以及开始纠结应该怎样再拼出一篇硕士论文来，之前那些发现，被他尽数藏到了心里。

除了一个月后的一个中午，Aragorn排在他导师的后面买饭，在Elrond拿出饭卡的时候，无意瞥到了他藏在皮夹里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绝美的金发男人，浓重的两弯眉毛，瞳色似是浅蓝，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美则美矣，Aragorn脖子后面却窜起一股凉意。

他莫名有些希望这照片上的人是他导师的新欢什么的。

却在一个小时后，刻意地关注了一下Elrond摆在办公桌上的毕业照，一眼就发现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13.

从故事的一开始，他就是个早已不存在的人，却偏偏在另一个人身上活了下去。

一对恋人，一个极端的理想主义，一个极端的现实主义。那个理想主义的刑辩律师不小心捅了黑道的马蜂窝，深谙黑道做派的恋人为了救他，借职务之便，和黑道的首脑层同归于尽。

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应该就是我推测的这样。

所以说，什么是正义？实现所谓正义的结果又是什么？人是否真正可以被理性驯化？

无论我们的信仰正确与否，至少当年Elrond教授会拾起那套法非正义的理论，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人，终究是一种脆弱不堪的动物。生老病死、爱憎离别，我们如此无力，哪里又是我们的救赎之路？

我也不知道，Elrond教授，到底是在寻找他的救赎，还是背弃了被救赎的机会。

或者这二者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

 

寥寥数言，不知所云，权当是远渡重洋前排遣下思绪罢。

 

Aragorn

2016.8.19于灰港机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