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oinette

（四十六）就是别扭

 

Thranduil只记得温室一角的那株红色植物突然发了狂。

随着年级的升高，他们可以进入更多更有趣的温室，而那天去那个温室，是第一次。

他从一开始瞟到那株植物开始，就大致猜出那是什么。并且以他一贯的警觉，一定会对那株Rubrum Calvariam避而远之。

然而这两天他的状态并不太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心想这毕竟是小概率事件，连挪到个安全点的角落都懒得。

偏偏就是在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最容易出事。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激怒，那棵树张牙舞爪地展开了枝叶，向人群方向袭来。

三面被包围，已经来不及逃离的Thranduil果断地抽出魔杖，不假思索地抛出一堆攻击咒语。

他的咒语的确拖住了树木胡乱攻击的脚步，让很多人争取了逃离的机会。

然而还是有不少人被困，Thranduil的咒语最终仍然不够强大。

Thranduil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枝条以折去一半叶片的代价打破了他的护罩，残破的锯齿形叶片狠狠地划过他持魔杖的右臂。

他从一开始就清楚，一旦遭到攻击，尤其是这么深的伤口，可能是要命的。

意识渐渐开始麻木，他最后闪过两个念头：

真气人，出了这么大的事，Elrond没在这和他并肩作战，没在这里保护他。

但是，幸好Elrond不在这里，至少他是安全的……

Thranduil就带着这种宽慰感昏了过去。

 

Thranduil好像在做梦。

似乎有人搂紧了他，在说喜欢他什么的。

这个人是Elrond。

他终于醒来的时候，还是带着那种不敢置信的窃喜感，却在意识到自己终究回到了现实的时候沮丧了起来。

右手背到小臂的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疼，视力再恢复一些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手臂上遍布的触目惊心的红疹，他的浑身冰冷而麻木，Thranduil明白这是毒素的后遗症。

“Thran？”

时值他昏迷后第二天的清晨，在床边守了一夜的Oropher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动静，有些惊喜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看到Oropher，Thranduil自然是喜悦而感动的。

然而他想见到的另一个人，显然不可能在这，甚至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Thranduil甚至已经自动打定主意，既然已经没事了，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Elrond让他担心了。

Oropher伸手抚上Thranduil的额头，再覆上他的脸颊。

而Thranduil则不由自主地往Oropher的手上蹭，即是依恋，也有一丝难言的委屈。

Oropher自然把Thranduil的情状看在眼里了，同时自己的心情也有些郁闷。

一则，是看不得Thranduil不开心。

二则，他已经决定，不告诉Thranduil，Elrond曾经来过，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有些关，是一定要他们自己过的。这第一关都要是都迈不过去，怎么指望他们真的能长久一辈子？

 

 

确定Thranduil没事后，Elrond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给Thranduil写信的时候也是像平常一样描述了他在君士坦丁堡的趣事，而只要收到Thranduil的来信，就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毕竟这就是Thranduil康复的明证。

Elrond丝毫没提他知道Thranduil遇袭甚至去探望过的事情，因为只要他一提到这个，就难免暴露他的真实心思，而他还没做好准备向Thranduil说破，更没做好准备迎接Thranduil的答案。

不过，说到趣事，Elrond在君士坦丁堡的确还上了一些非常不同的课程。

例如，有一门就是绘画课，而巫师界的绘画最有趣的地方，自然是被画出的人像会自己活动，甚至会有自己的意识。

所以，与麻瓜的绘画课最不同的就是，这门课不仅教画技，也教让人像活起来的魔法。

Elrond原本就有一定的绘画基础，在之前的基本理论后，这节课终于可以让学生进行最初步的实践，就是赋予他们的画一些简单的神态和动作。

Elrond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下意识地在画纸上打下了一个人的轮廓，再画几笔以后，Elrond轻轻叹气，又格外小心地开始描摹细节。

坐在旁边的一个本校男生看他的状态，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了一句：“你在画谁？”

“呃……我的……朋友……”Elrond支吾了一会，觉得自己显然是欲盖弥彰，同时注意到对方明显想要追根究底的神秘笑容，他又叹口气，交了底，“我喜欢他。”

不过，这句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口后，Elrond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虽然只是对一个不相关的第三人。

对方还很懂地点了点头，“不奇怪，看你那种神色，明显是那种想要用一切把那个人描绘出来，想要把那个人在你心里最美最好的一面体现在画纸上的心情。”

Elrond有些窘迫地笑了笑，随后全神贯注地重新投入了画画。

当他终于完成的时候，满心的激动、欣慰、爱恋，还掺杂着一些失落和紧张，让他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魔法起效了，只是一副素色的简笔，却仍旧栩栩如生，画中的Thranduil下巴微扬，朝他露出一个有些倨傲的微笑，一如Elrond第一眼见他时的样子。

旁边的男生再次八卦地探过头来，也被Elrond精妙的画技和画中的人震得倒抽了一口气，“天呐，这真是……不过恕我冒昧，这是女孩还是男孩？刚刚你好像用的是那个男他？”

“是的。我们是两年多的朋友，同年级的同学。他叫Thranduil。”刚刚体会到把话说出口可以解脱一些的Elrond又透露了更多的情况。

“Thranduil……真是好名字……”

Elrond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是的……”

察觉到Elrond明显的花痴笑的男生怀疑自己和Elrond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我说的是这个名字的寓意，你知道一般巫师，尤其是家族古老的纯血巫师的名字，一般都是源自古魔文吧。”

“这个，我听说过。但是我们今年才开始接触到古魔文，好不容易把字母表背下来，然后开始学语法和句法，单词还认得很少。”

“怪不得……我们是从一年级就开始学的。至今还没有哪个名字，让人听上去心情那么好。Tharan和tuil，fortis fontem……vigorous spring。”

Elrond突然想起一年级时第一次被Oropher抓到夜游，被对方护送回宿舍时，他心血来潮向Oropher打听Thranduil的生日，对方竟然故作神秘地让他猜Thranduil生在几月。

Elrond当时一头雾水地猜了秋天，纯粹觉得Thranduil的气质中同时存在与那个季节相衬的耀目和肃杀。

然而Oropher最终揭晓Thranduil是生在三月的时候，还顺便嘲笑了他一句“传说中的尖子生也不过如此”。

Elrond到现在才知道，Thranduil的名字，很可能是和他出生的季节有关的。

一切瞬间有了不同的意义。

他渴求的春天。

画中的Thranduil又神秘一笑，这次还挑了挑眉。

 

 

Thranduil最近心情不好。

心里尚存的那个理智的角落在狂骂他怎么这么作，可是还是没能阻止他已经毫无逻辑的想法。

他一方面早已打定主意不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Elrond，一则就是那个老套的“不想让他担心”的理由，二则还怕自己字里行间过多地透出了求关注求安抚的意思，三则，就是更加别扭的，万一Elrond表现的关心度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岂不是雪上加霜？

而且他现在期望的关心度，已经到了他做梦的时候的情话外加拥抱的标准了，所以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但是另一方面，Thranduil竟然还开始气起Elrond不知道这件事来，明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对方根本没有知道的理由，但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是折磨得他生闷气。

再者，作为受伤最重、中毒最深的一个，他身上和脸上发的密密麻麻的红斑作为后遗症，据说要小半个月才能褪掉。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脸上长了那么有碍观瞻的东西，谁的心情能好。

其实，Thranduil也借这个机会，自己钻研了一点人体变形魔法，如果每天花点时间，单单用魔法把皮肤表面的瑕疵遮掉也是可以的，但是他某天早上做了一次发现花了半个小时，还差点把自己鼻子变歪后，就懒得尝试了。

这件事情上，他甚至不愿对自己承认，如果是Elrond在的话，每天这点功夫他是绝对愿意花的，但现在Elrond不在，所以他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动力，反正全校学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带着这身斑走在城堡里还颇有点悲剧英雄的色彩。

 

这两年学校里的事故率的确有抬头的趋势，温室事件以后相关舆论再次达到顶峰，就连Saruman都收敛了一些，暂时修改了一下课纲，把对物魔咒提前上，把对人魔咒都推后。

于是，就有了他在讲台前堆满了砖块，宣布这节课先教授粉碎咒的一幕。

作为目前和Thranduil关系最近的，Galion多少察觉到了Thranduil最近阴云密布的心情，他并没有想到Thranduil这次是真意识到自己喜欢Elrond了，而是停留在很想嘲笑他不自知的相思病的程度，不过他可是还记得Elros因为多嘴被石化了半天的下场，于是只是沉默地到讲台前领了一块练咒的砖头，还殷勤地给Lindir也带了一块。

Lindir手起刀落，桌面上的砖块就化作粉末。

Galion看得咂舌，他曾经听人调侃过，性格泼辣的巫师一般特别擅长粉碎咒。

“这质量有问题，也不知道挑块结实的来。”一把成功的Lindir非但没有欣喜，还一脸嫌弃地拉着仇恨。

Galion当然是屁颠屁颠地去给他拿第二块，还小心翼翼地掂量了半天，既不能拿质地太松的，也怕拿了块质量太好的，Lindir再试如果失败，会打击他的自信。

他们秀恩爱的一幕让Thranduil越看越不爽，猛地把魔杖对准了那整堆砖。

“Reducto！”

Thranduil话音未落，巨大的爆破声传来，教室中粉尘飞扬，让人治咳嗽，还有人因为咒语的冲击波倒退了几步。

Thranduil不仅炸毁了Saruman堆起的砖墙，临时砖墙后的那面教室墙同样没能幸免于难。

Saruman灰头土脸地从垮塌的讲台后面爬起来，脸色不善。

而一堆碎砖烂瓦的对面，是隔壁正在上变形课的学生，满是惊悚地齐齐回头。

 

TBC

 

我保证他们接下来两章之内会表白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