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oinette

Part 12

TE有差注目。三观尽碎注目

这一更爆字数了，下一更双结局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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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他现在在哪？”Thranduil没有多加思考，脱口问道。

所以还是要急着去见他吗？

Galion心里一寒，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这种情景下，不妨让他们见面，或许对他而言会收到惊喜的效果。

“刚刚就在走廊上和Gil-galad说话，你是不是要——”

没等他说完，Thranduil就点点头，站起身来，示意Galion一起去。

Galion多少猜到了Thranduil的用意，有些窃喜地跟上。

 

见到Thranduil的时候，Elrond的眸色暗了暗，又很快恢复冷静。显然，他既然来了，就已经对这种照面做好了心理准备。

看见Elrond的表现，Thranduil也勾起一个微笑，沉着而危险，“好久不见，Elrond。”

Elrond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答稍稍带刺，“如果你把五个礼拜称为‘好久’的话，的确。”

只是如此微妙的言语挑动，Thranduil便再也无法压下心头的烦躁，“为什么？”

仅只简单的三个字，在场的所有人却都能明白Thranduil想要什么答案。

“检方主动找的我，还有Celebrimbor的几个叔伯。我看了案件材料，确定Annatar是有罪的——而且你不要忘了，我是以一个辩护律师的思维去看检方给出的证据的，然而这份材料足够说服我。我要给逝者一个公道，我要捍卫法律的正当职能，而不是沦为你们游戏的工具——换句话说，我要阻止你们，Thranduil。”

“呵，检方哪次不是言辞凿凿，卯足了劲要把他们盯上的所有嫌疑人扔进监狱？况且，Elrond，你本来就对Annatar有偏见，这一点我会向陪审团指出的。所以你这算什么，私怨吗？”

Thranduil表面上还自信满满地反驳，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发虚。

他知道Elrond是多么可怕的论辩对手。

况且，在这个案件上，他本来就已经无法心安。

更可怕的是，Elrond用和他如出一辙的嘲讽语气反诘，“你自己明明可以察觉出差别的，在这里强行偷换概念有意义吗？”

Elrond说完，又打量了一下挨得极近的Thranduil和Galion，目光冰冷。

Thranduil感到一阵无名的愤怒，他不愿承认那是被戳到痛脚的羞恼，虽然他很清楚的确是这样。

三人僵持片刻，Galion的一声呼唤打破了沉默。

“Thran……”

乍看之下Galion似乎是因为剑拔弩张的气氛而胆怯服软，可这事实上是赤裸裸的宣战。

因为Galion当着Elrond的面，这样称呼了Thranduil，语气温软，还拉住了Thranduil的胳膊，暗示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于是Thranduil顺势拥他入怀，抱得极紧，还安慰道：“别理他，虚张声势而已。”

那一瞬间Elrond脸上闪过的心碎表情没有逃过Thranduil的眼睛。

Thranduil的心也随着那个表情揪痛起来，可相伴而生的还有一种病态的快感。

是你先质疑我。

是你先推开我。

是你先针对我。

 

Thranduil此时无比相信自己是有理的，另一方面，又在刻意忽视他另一个本能性的推理：

Elrond是一个太可怕的对手。

他要扰乱对方的情绪。

他要让Elrond乱了阵脚。

 

可是，就连这么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似乎也被Elrond一览无余。

他们就是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来。

Elrond最终只是不卑不亢地点头，留下一句“庭上见”，扬长而去。

 

Thranduil还是用力地抱着Galion，发泄一般地，勒得Galion都觉得有些疼。

而Galion虽然没有挣动，但也没有享受。

事实上，他此刻的表情阴冷而绝望。

刚刚的那场交锋，自始至终，是Elrond在挑动Thranduil的情绪。

只有Elrond。

而他只是Thranduil表明态度的工具而已。

 

 

（六十四）

即使勒令自己不能分心，但Thranduil的思绪终究是乱了。

他非常怀疑这本身就是检方使的损招，蓄意打乱他们的阵脚。

 

幸好，这个时候，Galion的头脑仍然是清明的，他心知Elrond的出现对Thranduil的影响，虽然这样的认知还是让他十分难受，但他总归比Thranduil清醒一点。

为了争取时间，开庭没多久，Galion就不管不顾地提了回避申请，理由是被害人家属代理人和辩方律师是法定伴侣关系。

他提的时候并没有和Thranduil商量，于是Thranduil也是一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Galion的策略。

另一边的Elrond也挑起了眉，但也立刻冷静下来，甚至朝Galion镇定而讽刺地一笑。

“刑事诉讼法中关于回避的规定，并不涉及辩护人和被害人家属代理人是近亲属的情形。而且，法律中关于回避的规定，意在保障审判的公平公正、保障被告人的合法权益，而我和辩方律师的关系并不会对这二者造成影响。我的代理关系是存在于我本人和被害人亲属之间的，我只负责向法庭提出被告人家属方面的诉请，并且代表他们对于辩方所提供的一些事实和证据发表意见而已，所以辩方的回避申请，于法于理都没有根据，恳请法庭予以驳回。”

面对法官的询问，Elrond答得从容不迫、有理有据。

Galion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Elrond着实是他的噩梦。Elrond刚刚的那个表情，自然也被Galion解读出来：无论如何，Thranduil至今仍然是他的丈夫，无论Galion怎么故意破坏，他还没有成功。

又或许，永远都不会成功。

 

唯一的好处是，Galion和Elrond这一轮的简短交锋，终于让Thranduil来了点状态。

Elrond冷静而雄辩的言辞激起了他好斗和获胜的欲望。

无法抑制地，就是会被他吸引。

一如十多年前他们初识的那样。

哪怕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如此大的裂痕，以至于要走向陌路。

 

随着法官驳回Galion的回避申请，庭审正式开始。

Thranduil深吸口气，看向Elrond的方向。

只不过是一眼的对视，就让他颤栗起来。

那双灰眸中透出的，分明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情绪。

 

 

（六十五）

“……各位注意了，控方引以为傲的这件血衣……没错，这件衣服是在Annatar的宅邸之一搜出的，然而现在我请问控方第一个问题，在案发当日的十八时许，警方进入私人住宅搜查，此时是否合法获得了搜查证？”Thranduil言辞凿凿，胸有成竹地抛出了他的问题。

“Thranduil律师这句话的隐含之意，就是在未获得搜查证的情况下搜查公民住所是一律违法的……然而你我都知道，法官大人也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在法定的紧急情况下，包括可能藏有凶器、携带危险品的，可以进行搜查，而批准手续可以事后补正，”Elrond不紧不慢地开口反驳，“Annatar被案发现场附近的交通摄像拍到，是当日十七时三十分，距离他最近的那处住宅正好是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而这个时候Annatar作为这样一桩恶性犯罪的主要嫌疑人，作案工具很有可能仍然在他身上，随车带到被搜查地点，基于这样的考虑，警方适用紧急情况的搜查，是完全合法的。”

Thranduil的呼吸稍稍急促，他一直都知道Elrond的厉害，而在这样一桩重大案件中和Elrond狭路相逢，实在是太要命的一件事。

Thranduil仍然耸耸肩故作镇定，以示对Elrond的反驳满不在乎，可他也心知，Elrond本人是可以看破的。

“对于Elrond先生主张的，警方一拍脑袋，认为‘很可能’，就可以成为排除适用程序法的挡箭牌，辩方实在无法认可。再者，让辩方更加质疑的，是警方煞费苦心得来的这件血衣……是175的尺码，活脱一件高中生校服的大小，而我的当事人Annatar先生的身高是185公分，如果需要证明，可以现场测量一下，我连尺子都带来了。”Thranduil表面上仍然自信，还当真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米尺，戏剧效果十足。

果然，陪审员们脸上掠过的微妙表情已经表示他们既被Thranduil的话逗乐，也对这一证据产生了质疑。

可Elrond脸上，却带着更为自信的笑容，“Thranduil律师大概没有翻过这件衣服的标牌吧。这件衬衫，是Angband去年的春夏款，Angband正是Annatar拥有百分之七十股份的时尚品牌，由于Angband每年绝大多数的服装是出口的，衣服的尺码一般比我国的标准码略大，也就是说，一件Angband牌的175码，相当于国内的180码。而且，生活常识告诉我们，对于身材中等偏瘦的人来说，穿小一码的衣服，尤其是上衣，是很常见的吧？”

哪怕Thranduil还有后招，哪怕他明知这一点只要是不太蹩脚的检方都能察觉，由Elrond亲口否决给他带来的冲击，却不知比别人大了十倍百倍。

 

Thranduil其实不想拖到把Melkor作的不在场证明拿出来的地步，本来只要他把这件血衣的证据否决掉，也已经足够让Annatar脱罪了。

然而，随着Elrond的抵抗，Thranduil这一环的论证已经被逼到了最后一道防线。

“显然，警方和检方对这件衬衫的事非常了解，简直是做足了功课，谁让这次负责承办这件杀人案的Campbell警官，在两个月前曾经试图调查Annatar在精灵三戒所有权纠纷案中涉嫌伪造证据一事，然而最终检方审查后并不符合起诉条件。这件证据本身就已经有这么多疑点，再加上Campbell警官这点恩恩怨怨，就更不足以采信了不是吗？”

Elrond双眼微眯，瞬间显得有些愠怒，像是不敢置信Thranduil连这个都好意思提，却马上又勾起一个危险的微笑，向Gil-galad点点头，同是黑发的检察官朗声提出：“检方申请证人Campbell出庭。”

这下轮到Thranduil惊愕，检方竟敢主动申请涉事警官出庭，Elrond明知道他询问证人的厉害，另一方面说明他们做了万全准备。

事实上，真正出乎Thranduil意料的，是Elrond给法庭呈现的真实。

他引导着Campbell把之前的精灵三戒案中，Annatar可能伪造的证据和被怀疑的理由悉数还原了出来，还提到了他在把材料交给检方审查后没有通过，甚至鬼使神差地被责令停止调查。

Thranduil确信，如果是现在的陪审团重审一遍那个案子，绝没有把三戒判给Annatar的可能。

Galion咬牙切齿地向法庭提了数次程序性反对，坚称Elrond的这一系列发问与本案无关，可是绝大多数都被驳回。

Thranduil渐渐看出，Gil-galad和Elrond的心并不齐。Gil-galad发问的时候，仅仅注重论证Campbell承办的前后两个案件没有关联，不会影响他的公正，然而Elrond却硬要提及之前的那桩案子。

显然，Gil-galad的脸色也不太好看。Thranduil能明白他的心理。

Elrond的策略是有危险的。

陪审团的微妙表情已经告诉Thranduil，他们对精灵三戒案的认知被颠覆了。

公众这东西，也是挺有意思。很多事情，在第一次反转的时候，通常能成为新闻爆点，就像那个案子中Celebrimbor从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施害者，舆论哗然，然而后来Annatar涉嫌伪造证据，连作为代理律师的Thranduil都在警局被拘留了半天，却没有人再去关注。

所以，话说回来，他们对Annatar其人的评价也被颠覆了。

Thranduil曾经模拟推论过，现在一般人对于Annatar的杀人动机，会解读为因为婚姻不幸而产生报复心理，然而Elrond这样做，显然这种动机就不成立了。

因而，虽然Elrond可以彻底否定Annatar的人品，却也否决了对己方有利的重要动机，这下，检方就必须要让陪审团相信，Annatar不仅是个恶人，而且已经恶到玩弄完对方的感情、骗取了对方的毕生心血以后，还要把对方残忍杀害的程度。

这的确是双刃剑。Elrond也在弄险，也在赌博。

照Gil-galad那种问法，虽然看似稳妥，但Thranduil也很容易攻击。

而照Elrond这种问法，在证据的合法性上，会形成更加有力的论证，但如何让这个证据被采纳后发挥其应有的效用，就要动更大的脑筋。

 

Elrond了解他；Elrond想要击败他；Elrond知道如何击败他。

太危险的对手。

危险得有些迷人。

即使在这种时候，Thranduil仍免不了开这样的小差。

Thranduil想要他；Thranduil想战胜他；Thranduil想征服他。

 

 

（六十六）

中午时分，法官宣布休庭半小时。

Thranduil整理了一下思绪，心情沉重。

他断断不敢只把辩方的论证停留在质疑证据的阶段了。刚刚一轮交叉询问下来，对于陪审团会不会接受那个血衣的证据，Thranduil只有五五开的把握。

而Elrond已经明确地提出了针对Annatar的品格证据。

可是这一点，如果Thranduil让Melkor出庭作证的话，反倒会让Melkor的证言更加可信。

因为Annatar原本就是一个对婚姻不忠、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的人。

Elrond绝不会料到。

 

然而……

Annatar那些颠三倒四、避重就轻的谎言；Melkor和Annatar在楼梯上拥吻；Melkor嘲笑着说出那句“信不信由你”……

所以他到底该不该信？

或者，他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敢面对。

 

 

（六十七）

“不行……算了吧，我不能……”

“相信我，我们还没有输。”

“不……我已经输了。您……或许也不会赢。”

Thranduil在洗手间洗了三遍脸，脑海中仍然一片混乱，却在这时听见Galion和Oropher的声音从旁边一条走廊传来。

Galion的声音虚弱而犹疑，Oropher的则坚定中带着狠戾。

他们在讨论什么输不输的问题，Thranduil却确信，他们并不是在讨论这个案子。

Thranduil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当成没听见，却听见Oropher叫他。

他也不知道Oropher是怎么发现他的存在的，也就二话没说走了过去。

Galion靠在墙上，Oropher面对着他，站得很近，甚至一条胳膊还撑在Galion身旁的墙上。

“Thran。”Oropher点头招呼他，态度自然，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情此景的怪异。

Thranduil也尽量正常地回了声问候。

“你觉得刚刚的庭审怎么样？”

Oropher问得单刀直入，Thranduil却觉得更难以回答。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肯定能赢的。下午我还有事就不看了。你可是Thranduil，岂有输的道理？”

你可是Thranduil，岂有输的道理？

他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多。

Thranduil没有输的道理。

 

 

（六十八）

“辩方申请证人Melkor出庭作证。”

在Thranduil的意识到位前，他就说出了这句话。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无法视物，无法思考。

感觉就像他杀死了自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