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oinette

（四十二）严肃的恐惧与不严肃的恐惧

Oropher默默地看着两个孩子无比接近顿悟的边缘，却再一次差那临门一脚，然后没过两分钟转而讨论起魔咒课的论文来了。
Oropher心想，课业负担真的是转移注意力的好东西。他心里当然是不想让他们这么早就说明白的，一方面当然是赌约使然，另一方面，他辛辛苦苦养了十三年多的孩子，自己还没疼够，要是早早地被Elrond骗去，实在心有不甘。
这话从两年前Thranduil和Elrond刚粘在一起的时候就说了，到今天还是无法释怀。

Thranduil和Elrond吃饱喝足后，心情也平复了很多，表示今晚继续要相约图书馆发奋学习。
Oropher暗自笑道你们还打不打算给学渣和单身狗留活路，放他们走了。
话说回来，他们都如此心系学业，Oropher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严肃起来考虑点正事。
比如，黑森林的安全问题。居然里面开始有黑魔法生物了，原本校方唯一的担心只是林子太大会有人在里面迷路，而对于出入森林，校规里也没有任何明文规范，只不过偶尔被抓到晚上进去闲逛的学生会被批评教育，如果抓人的老师心情不好，还会顺带给学院扣个分。当然，这点力度，阻止不了真的想进去的学生，至少自己家和Earendil家的孩子都没少进那里面。
Oropher斟酌着要不要给Galadriel打个报告，看看能不能至少先规定天黑以后不能进去。
若干年后，当黑森林完全变成了校规禁止进入的禁林，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该“感谢”的是Oropher此刻的一个念头。
不过，Oropher也并不是没有纠结，至少他知道Thranduil肯定会对这种规定失望的。
然后，在炉火里第无数次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带来了一个消息，让Oropher坚定了决心。
当噼啪声伴随着Earendil的脑袋在火焰当中出现的时候，Oropher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Earendil在他眼里就是报丧不报喜的那类，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肯定没好事。
“怎么？我知道下次开会在巴黎，矮人也基本倒向你们了，除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鸡肋条款还要象征性争议一下，你们已经完全不打算听我们的意见，还有联合会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蠢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Oropher不耐烦地把他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朝着天花板斜眼睛，懒得再看Earendil。
“你还记得1666年的伦敦大火吗？”Earendil也不气恼，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
“记得啊，闹得可大了，简直是童年阴影。当时全巫师界的阴谋论者都说是黑巫师作祟，最后不是根本坐不实，只能认定为麻瓜的天灾人祸吗？”
“要是我说，有新证据表明，很可能是黑巫师呢？”
Oropher嗅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危险地眯起眼睛，“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拿这事做文章……所以说国内真的有一帮家伙蠢蠢欲动，想借此成立一个集权式的官僚机构——根据Gil-galad的提议，叫什么所谓的‘魔法部’？”
“你的因果关系反了，不是我们别有用心才故意提的这件事，而是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应该好好考虑这个提议。”
Oropher嗤之以鼻，“我表示怀疑。”
“Oropher，你了解我——”
“哦闭嘴吧，从在学校开始，我们一直只是点头之交，我被迫和你打交道一是因为这个倒霉的保密法，二是因为你儿子对我儿子图谋不轨。”
Earendil忍不住笑了，“说到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Oropher刚想开口说Thranduil和Elrond刚刚的是，却在组织语言的时候，产生了一些不祥的联想，“话说……你觉得学校的森林里有博格特这种事，正常吗？”
原本只是一个带着小儿女心思的趣味故事，这下说的和听的都免不了有些凝重。
Earendil没有立刻给出评论，只是专注地又抛出了一个事实：“上个月，孩子们都在瑞文戴尔的时候，Elros告诉我，有一天下了很反常的大暴雨，大概是天气咒语失效了……但是我后来一查，不仅仅是天气咒，我加的基本防护咒语有一半都莫名消失了，如果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加固，也不可能那么多咒语同时……”
Oropher听得心惊，想着赶紧嘱咐Eilian检查一下大绿林的情况，可是一想到大绿林，他的神色更为严峻。
“说起来……大前年的时候，绿林周边好像有几例很诡异的失踪事件，巫师麻瓜都有，虽然魔法世界无奇不有，但是如果把这些事连起来，就有点可怕了……吁，事情还没明朗，自己吓自己也不好……”
“也对，有可能只是个案，也不一定要往最坏的可能性上生搬硬套，”Earendil总结道，“但警觉一点总是没错的。”

送走了Earendil，Oropher下定决心，就算Thranduil会不开心，毕竟安全第一，晚上去森林这种事，还是禁止了好。
不过……既然剥夺了他们的一点乐趣，也总得有所补偿才好。
比如，先抓个博格特给他们玩玩？

晚上十点，Oropher点亮魔杖，单枪匹马地往森林里走。
博格特生活在阴暗狭窄的地方，吓唬落单的旅人，以恐惧为食……
Oropher只在毕业旅行的时候和博格特交过一次手，当时那只博格特变成了自己女朋友，也就是现在他的妻子的初恋——而且还是现在的熟面孔。
自嘲地笑一笑，当时那种愚蠢无比的恐惧不可能延续到现在了，天知道现在博格特看到自己会变成什么。

Oropher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博格特吃了大苦头的Elrond和Thranduil，也摩拳擦掌地进了森林，立誓一雪前耻。
知道了要对付的东西是什么，Thranduil和Elrond当晚在图书馆不只是做作业，也去查了应对方法，在发现人多势众也是一大利器以后，Thranduil立刻提议Elrond跟他去，后者也兴奋地一口答应，根本没想过两个人根本达不到“人多势众”的标准。
Thranduil回忆着自己傍晚遭遇博格特的地点，和Elrond手挽着手，一路有说有笑。
在看到对付博格特的咒语的效用是把它变形为可笑的东西的时候，Thranduil和Elrond一直在讨论什么东西最好笑，迫使博格特变化以后更有喜剧效果。
“……嗯，我想到一个——矮人，有一次我Ada不得不招待了几个矮人，结果他们喝醉了，闯进了酒窖，卡在了酒桶里，回收酒桶的时候顺着林子里那条河往下漂，那个场景简直是……哈哈哈……”
毕竟只有Thranduil的描述而没有画面，Elrond只是略略觉得好笑，而Thranduil早就因为身临其境的回忆，笑得挂在了他身上。
Thranduil笑得几乎浑身发软，Elrond稍稍向后仰了一点，把Thranduil搂着换了个姿势，让他靠在自己身前方便借力，心里则由于这样亲密的动作而略微悸动。
类似的感觉在和Thranduil在一起的时候，出现得越发频繁，Elrond这次不再得过且过，而是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背后的含义来。
Thranduil笑完之后，直起腰来问Elrond：“话说……你最怕的东西是什么？越想越好奇。”
“说不好……说实话，我怕的东西不少……”
“那么待会如果真的碰到博格特，你先上？看看它会变成什么。”
Elrond一口答应，不仅是为了Thranduil的好奇心，自己也涌上一种近乎幼稚的豪情，就是那种在危险的东西面前保护Thranduil的情绪。
他也不由得揣测起来，自己的博格特会变成什么呢……说不定，也会变成Thranduil，告诉自己“我有女朋友了”或者“你一无是处”或者“我们绝交”这种话？啧，想想就特别可怕。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它变成了——
“啊！”
Elrond毫无预兆的一声大叫，把Thranduil也吓着了。
这怪不得Elrond，因为他正在想的另一种可能，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严肃。
当然，他看到了Oropher。
Elrond的第一反应是遇到博格特了，第二反应是果然博格特变成了Oropher，第三反应是他好像应该反击了。
一秒之内迅速闪过三个念头后，Elrond举起魔杖准备反击。
Thranduil察觉了他的动作，马上问道：“你的博格特变成了我Ada？可是为什么……”
然后，那个“博格特”没好气地开口：“你才是博格特，你全家都是博格特！”
对面的Oropher一开口，Elrond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冷嘲热讽的骂人话，没想到……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碰上了真的Oropher。
“Ada……”Thranduil很快认出这就是自己亲爹，愣愣地开口叫了一声。
“你们不会是大晚上地还想来会一会那个博格特吧？”
Thranduil和Elrond老老实实地点头，看Oropher板着一张脸，有点心虚。
“你们明明知道里面有黑魔法生物了，还要在天黑的时候往里跑。你们想没想过，如果里面有更危险的东西，你们该怎么办？”
Oropher的语气带着失望和责备，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被凶过的Thranduil有点吓着了，难受地低下头。
察觉到Thranduil的状况，Elrond忍不住又靠近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Thranduil身前，左手背过身去握住了Thranduil的手，一副要保护他的状态。
“Elrond，你现在知道护着他，那你之前为什么又要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轻重？”
Elrond心里也不服，明明校规里没有禁止，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晚上进林子，之前Oropher明明也知情而且表示默许了。
“我们还是在学校的范围内活动，这并不是‘危险的事情’，而且就算再可怕的事情，我也会保护他，不论我自己死活，都会保护他。”Elrond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就只是一瞬间涌上的冲动，想把自己的肺腑之言剖白出来。
“哼，你说得倒轻巧。你又有几斤几两？你挺身而出就能拯救世界了？而且你自己想想怎么对你的爹妈交代！”
Oropher才不承认自己刚刚差点被Elrond那句近乎可笑的英雄主义宣言触动了，但是他只能继续用这种强硬态度表达自己的立场，他之前的确觉得孩子有点冒险精神很好，可是眼下的时代，好像并不如表面的那么和平。
“Ada……是我错了，我拖着Elrond来的，我也不应该——”Thranduil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不仅因为委屈，也因为他被Oropher的态度吓到了，但嘴上却说着自承错误并且还为Elrond开脱的话。
Oropher也看不下去，叹了口气，在Thranduil说完之前就打断了他：“你也不必违心地道歉，我更不是没事干要发脾气或者针对Elrond发泄。在你们还不知情以前，我这样凶你们的确是不公平的，毕竟我以前还会鼓励你们这样的行动，”Oropher把语气放软，上前去抱了抱Thranduil，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不仅是森林里的博格特，我今天还知道了一些别的，待会我慢慢跟你们讲。我打算提议把太阳落山后进入森林或者在里面逗留的行为加进校规的禁止范围，我也会解释的。”
看Oropher这样的表现，Thranduil和Elrond这时已经对话题的严肃性有了充分理解，没有提出异议。
“不过呢……当然要赔你们一点好玩的，比如……博格特玩不玩？”Oropher提起右手抓着的一个大口袋，毫不意外地等来了两个孩子的欢呼。
心情虽然有点沉重，但Oropher拎起那个被他捕获的博格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默默自嘲。
他的博格特竟然变成了Elrond，目测有十七八岁大但是他无比确认Elrond大了以后就长那样的那种，然后微笑着跟他说了一句话：
“Thran和我的婚礼在明天。”

TBC
没留神又让爹组抢镜了2333
关于黑巫师的伏笔是一个很长期的伏笔，以表我开后续第二部的决心，仅此而已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