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oinette

搬运上周在随缘发的整章。正好是拨云见日的剧情，和现在的心情挺相配。一旦看清了真正重要的人是谁，会让人变得坚强且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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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不合时宜的机会

关于Elrond的博格特到底会变成什么，Thranduil是相当好奇的。
而Oropher其实也同样带着好奇，虽然他同时也有几分悲观的觉悟，大概博格特碰到了Elrond，真的会变成他的样子。
Oropher之前许诺了两个孩子，课下有空的时候可以去他的办公室，他把博格特放出来给他们练练手。
可是，还没等Thranduil和Oropher一偿好奇心，Thranduil口中一件“激动人心又无比可恶”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的魔药课前，Thranduil正好忘记带书，折回去取以后，正好撞见Celeborn在教室附近的一个走廊里和Elrond说话。
Thranduil心里微微疑问，按理说Celeborn是Elrond的院长，这架势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严肃的话题。他看不清背对他的Celeborn的表情，只能远远地捕捉到Elrond脸上激动和纠结并存。
Elrond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开口的时候，第一个词从嘴型看像是“但是”。
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Elrond眼神一瞥，就捕捉到了Thranduil的存在，竟然直接打手势让Thranduil过去。
Celeborn本来说得好好的，突然被Elrond奇怪地打断，有点不赞同地转过头去，就看见满脸不明情况走过来的Thranduil。
这年头的学生也是可以，为了秀恩爱，最基本的交谈礼仪都忘一边去了。
“教授，Thran也完全符合这个项目的要求啊！”Thranduil一走近，Elrond就急切地拉住他的手，向Celeborn说道。
Thranduil仍然不明状况，什么“项目”？
“咳咳，”Celeborn犹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向Thranduil解释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搞定Elrond，“我说的很明确，三年级及以上每个年级一个名额。如果你不想去，自然还有别的人选，按照成绩排名顺延。当然，下一个就是Thranduil。”
Thranduil还是状况外，Elrond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更用力地捏住Thranduil的手，脸上带着近乎视死如归的表情：“Thran，君士坦丁堡，去不去？”
“啊？”
Thranduil满脸困惑地问出这句的时候，Elrond才意识到Thranduil对这件事情还完全不知情，刚想开口解释，Celeborn就抢了先，干巴巴地解释道：
“学校刚和拜占庭的魔法学校签了一个合作协议，打算长期互派学生和老师交流，所以要打算先办一个小型的实验性的学生交流项目，三个月，而且你已经听到了，选拔方式是总成绩在先的优先、会说拉丁语的优先、有古代魔文基础的优先，每个年级一名。当然啦，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家里有钱有文化还和麻瓜有交道的，多少会说拉丁语，古代魔文嘛你们都在半斤八两地学着，所以本质上就是看成绩。”
Celeborn威严十足地说完，却发现Thranduil完全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拉着Elrond说小话：“是去今天的伊斯坦布尔？我知道那个地方文化很厉害，融汇了东西方的魔法，但是拜占庭应该早就亡了吧？”
“在麻瓜的历史中是亡了，但是巫师界完全没受奥斯曼人入侵的影响，他们的文化和生活中几乎原汁原味地保存了东罗马帝国的风骨！所以你知道……”Elrond跟Thranduil介绍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兴奋，写满了“好想去”的意味。
“嗯！那这个是好机会啊！你又一直对这些感兴趣！”Thranduil也被Elrond的情绪感染，在他说完之前，激动地鼓励他去。
Thranduil这么积极地让他去，反而让Elrond有些失意，“可是三个月……”
Elrond这么一说，Thranduil也反应过来，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对哦……那岂不是这么长时间都……”Thranduil顿了顿，“岂不是这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这句话听上去还是太不含蓄，他没好意思说，于是转而问，“什么时候开始啊？”
“五天后。”被无视的Celeborn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啊？！”Thranduil更加惊讶，“为什么这么快？”
“因为那个项目十一月开始，而今天已经是十月份的倒数第五天。”Celeborn了无生趣地回答，耐心即将耗尽。
“所以……Thran，如果你想去，我就放弃；如果你只是不想让我去，那我也放弃。”看着有点懵了的Thranduil，Elrond非常郑重地说道。
“咳咳。”再也忍无可忍的Celeborn惊天动地地清了清嗓子，“快要上课了，你们快点决定。你们要是真的那么难舍难分，我找第三名去了。”
Celeborn实在是忍不住说了最后一句话，把Thranduil和Elrond的脸说红了以外，同时也激起了Thranduil的逆反心理。
“Elrond，你去。”Thranduil的语气同样郑重，脸上一副做了崇高牺牲的表情让已经火起的Celeborn都有些想笑。
“可是你……其实是我……”Elrond张口结舌了半晌，才表达清楚，“你觉得无所谓的话，但是我有点不想和你……三个月……”Elrond也鬼使神差地吃掉了“分开”这两个字，不然这句话的肉麻程度会无限升级。
而且，他说着说着，心里莫名开始空落——他不舍得离开Thranduil，可Thranduil却毫不犹豫地让他去了。
“谁想啊？！”Thranduil也有点恼火，“还不是机会难得？这还不是一般的旅游，你可以进他们的学校、上他们的课、看他们的书，还可以和那边的人交流！其实这么好玩我也很想去了，但明显你的语言功底更好，而且更感兴趣。你去好了，不就是……不就是三个月嘛。”Thranduil提起“三个月”的时候，脸上难过的表情十分真切，毕竟他们连暑假都没有分开过那么久（确切地说是过暑假的大半部分时间也没分开过）。
这段充满了哑谜的对话，都让Celeborn肉麻得汗毛直竖。
Elrond心里的纠结又被Thranduil表达的真实情绪和为他着想而冲淡，剩下的是满满的感动和高兴。
“好的，Celeborn教授，我去。谢谢学校提供的机会。”Thranduil的手还被Elrond抓在手里，他总算面向Celeborn，尚属得体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他的余光始终没离开Thranduil，Thranduil笑得有一点辛酸，却又真心地为他高兴，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那抹笑容的耀眼。
碧蓝的双眸笑得微眯，此刻的Thranduil是那么好看。
这样的认知，伴随着Elrond心里原本翻搅着的兴奋和不舍，让Elrond心里固有的那些朦胧情绪最终成型——
他知道他喜欢Thranduil。
喜欢的那种喜欢。

对于学校这个拍脑袋的协议，连Oropher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而且这几天里，学校时不时就把被选中参加项目的学生们召集起来开个行前会，除了上课以外，Thranduil几乎都看不到Elrond，Thranduil失意的表现也被Oropher看在眼里。
而且Elrond的状态也不大对，按照Oropher对他的了解，白天见不着面，晚上他八成会摸到寝室去。然而Elrond这次并没有，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既亢奋，又有点警觉。
Oropher甚至都认识到了自己的双重标准——之前Elrond粘着Thranduil的时候，他多少都看不舒心，这小子就不能离他儿子远一点吗？结果现在，看Elrond这种神游天外、不咸不淡的表现，他也忍不住恼火，Elrond这样表现，Thranduil不是要难过？不过就是去个拜占庭嘛，这样都能把Thranduil忘到脑后？

当然，Elrond自然也有苦衷。自从发现自己心里藏着的真实感情后，Elrond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到底应该憋在心里，还是应该向Thranduil坦白，或者先观望一会伺机而动？
要说让这个秘密烂在心里，他是断然做不到的。更别提，他现在每天见到Thranduil的时候，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固定在他的身上，其他一切周围的人事物，对他没有意义，他也无瑕去看。他想拥住他，以从前从未有过的方式、怀抱着从前还未浮出水面的感情，用古代的、现代的、本国的、异国的，他所有能掌握的文字，来向他表白和赞美。
不，那还不够，远远不够——
然而，可能连他幻想的第一步，都只是一个奢望。
他还记得，Thranduil每次都和他一起义正词严地反驳“他们是一对”这个说法，而且反应通常比他还要激烈。
Elros这个家伙，嘴和眼睛都算毒的，但每次只要敢拿他俩开玩笑，往往都会遭到Thranduil的暴力镇压。
现在他认输，承认Elros说的都是对的，承认他压抑和否认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Thranduil会不会不是同感？很大概率的情况是，Thranduil自始至终就是心口如一，对他并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而如果他轻举妄动，Thranduil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恶心？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天他除了在课上和Thranduil交谈以外，几乎不敢跟Thranduil独处的原因。只有在其他人的注视下，Elrond才会被迫打点起十二分的谨慎，不要口无遮拦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做了不该做的。而如果只有他和Thranduil两个人，保不准他要开口说什么蠢话，或者因为奇怪的行为和态度引Thranduil起疑。
看上去，他目前只有观望。
可是他即将踏上的旅途决定了，他这一观望，一拖延，就是起码三个月。
万一，只是万一，在他不在的时候，Thranduil喜欢上了什么别的人？
也罢，也罢，那样的话，只要Thranduil开心就好，他选不选择自己，没有关系。
Elrond坐在占卜课的教室里，表面认真专注，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最后一个念头告一段落，心里突然一阵揪痛。Elrond夸张地觉得自己活像个殉道者。
“好了，你们可以开始观察你们的水晶球了……”Galadriel的声音悠悠传来，差点把Elrond吓了一跳。

Elrond这么盼今天的占卜课，绝对是有私心在的。
如果他可以通过水晶球看到他和Thranduil的未来呢？
他也有过妄想，如果他之前在水晶球里看到的那个少年拥吻的影像，是他和Thranduil呢？
但他也不敢把事情一味往好的方面想，毕竟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Lindir和Galion，而且那两个在这之后很快就成了，说成他和Thranduil的话，想想也觉得牵强。
说到底，还是他当时水平有限，如果能看到更清晰的图影就好了。
而且，他甚至无法在Thranduil送给他的那个水晶球前集中注意力，尝试去看的时候，心里紧张的躁动翻涌而来，根本不可能看到什么。
所以，他寄希望于教室里提供的水晶球可以让他排除杂念，得到他希望的答案。
Elrond默默地许了愿，深吸两口气，凑到水晶球前观察起来。
迷雾，一团迷雾。
Elrond继续强行调整呼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紧张得双手都刺痛起来——他会看见他和Thranduil在一起，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还是会看见Thranduil愤怒地拒绝他，还是……会看到Thranduil喜欢上另一个人？
不透明的雾气继续在透明的球体内部盘旋，仿佛在嘲笑他。
“Elrond，你的心乱了。”冷不防地，Galadriel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美丽的女人带着神秘的微笑俯视他，仿佛能看穿他灵魂的躁动。
Elrond抱歉地点点头，暗叹一口气。

不过Elrond和Thranduil在公共场合下的互动仍然很多，Thranduil也就只把Elrond奇怪的表现归咎于旅途之前的兴奋和即将到异国他乡待三个月的紧张。
Elrond也的确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才能控制住自己了。
唯一糟糕的是，所谓公共场合，大多是上课，他们也没有办法多说话。
于是，他们想了个办法，把一张羊皮纸放在两人的中间，通过在上面写话交流，还一本正经地像在记笔记一样。
不过这当然逃不过Oropher的眼睛，他们以那么别扭的姿势朝中间坐着，不好好地在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写字，坐在右边Elrond为了让自己的坐姿不要太奇怪，连左手写字的技能都动用了。而且每次他们读完对方写的话，哪怕低下头去掩饰，都能看到他们脸上明显的笑意。
Oropher看着Thranduil的热切，真是又心疼又恼火。
不过这也让他忽视了Elrond的反应，Elrond的举止中，紧张带着虔诚，好像对Thranduil的一颦一笑都不想错过，都要刻在心头。
Oropher课讲到一半，突然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现在自由讨论，这一章倒数第二页下面，作者提出的那个问题，讨论吧讨论吧，爱跟谁讨论就跟谁，不吱声的扣分！”
全班面面相觑，不过看到Oropher叉腰瞪眼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于是硬着头皮强行张嘴，就算没有话讲，寒暄一下午饭吃了什么也是好的。
没想到Thranduil和Elrond的状态也并没有什么进步，愣了须臾以后，居然一板一眼地讨论起课本上那个问题来。
Oropher咬牙切齿地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真是犯贱。

Elrond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Thranduil整夜没睡好。
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些就算他想千百遍也于事无补的问题，比如他们这次走水路安不安全，多长能到，路上会不会太长不舒服，还有那边的巫师会是怎样的，友不友善，有没有危险的魔法，交流起来会不会有障碍……
说白了，如果是他自己去，他倒未必有这么担心。
这个认知慢慢浮上脑海的时候，他又同时开始想起Elrond会不会给自己写信，万一他在那边太忙，或者那边通信不便，或者……或者他就根本想不起来联系自己呢？
如果他在那边交到了非常好的朋友……不，这应该是好事，重点是，如果超过了朋友呢，如果他喜欢上谁了呢……
这就有点胡思乱想了，但是万一成真了呢？
说起来，他又为什么要担心这个……为什么，要怕这个？
那个变形变得惟妙惟肖的博格特Elrond说他喜欢上了别人的时候……
是的，那种恐惧感还记忆犹新。
他怕Elrond有女朋友。
他怕Elrond喜欢别人。
因为……因为……
他希望Elrond喜欢他。
只有他。
答案如此浅显。

该死，Elros那个混账，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一天到晚说风凉话，这次倒是输给他了。
Thranduil沉浸在灵光一现的顿悟、对Elrond态度的不确定、对Elros的恼火，还有自始至终对Elrond要离开三个月这件事的不舍之中，思绪纷乱。
时至凌晨，他最终还是没能抵过袭上的睡意。

迷迷糊糊再醒转的时候，是被Galion戳醒的。
“喂，七点四十了，Elrond他们八点走。”
Thranduil的意识瞬间回归，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啊？！”
Galion还以为自己讨了个没趣，嘟囔道：“虽然你没跟我说吧，我还以为你会希望去送他一下。起床气别对我撒啊，你再睡好了。”
没想到，Thranduil火气更大地朝他吼了一句：“你就不知道早点叫我吗？！”
Galion觉得自己太冤，翻眼盯着天花板回嘴：“今天没有早课啊。有那么积极吗？又不是来不及……”
Thranduil根本没再接茬，雷厉风行地洗漱穿戴完毕，五分钟内就从寝室里消失了。

另一边，Elrond正失落地跟着别人穿过草地，走向湖边，准备登船。
说他不希望Thranduil来送他，当然是假的。
要是在以前，在这种情况下，他同样会难过，但用“让Thran多睡一会”、“到时候还可以写信”、“毕竟也只有三个月”这样的理由也就足够自我安慰。
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甚至疑神疑鬼地觉得，Thranduil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他不可告人的心思，于是有意疏远他。

“Elrond！”
听到第一声的时候，Elrond怀疑自己幻听了。
直到他看到Thranduil向他跑来，都顾不上平时的矜持，不歇气地朝他奔过来。
强烈的紧张和喜悦同时袭上心头，在他能做出回应前，Thranduil就用劲地抱住了他。
以他们之间一贯的方式。
然而他却再无法用惯常的方式去回应。
生怕弄巧成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而Thranduil，情不自禁地抱上去后，却明显感觉到Elrond的僵硬。
Thranduil心里一凉，还以为自己的情不自禁之举太过分，吓到了Elrond。

怀着那些口不能言的凌乱思绪，他们的告别都有些潦草。
还来不及讲明的那些话，就被缓缓闭合的舱门隔在了两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