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oinette

本来这篇文打算下篇完结的，但是突然脑子里冒出来好多小萌梗，于是爆字数了。希望大家也觉得萌就好啦（*/∇＼*）（虽然立的flag是开学前，也就是这周末前平坑，最后证明也只是一个flag而已_(:з」∠)_

这里是许久以前的上篇https://elvenforest.lofter.com/post/1d696fd6_b78ebc5

如果某些桥段和三次元的人和事形成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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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接下来继续上节课的内容。我们已经引入了‘按份责任’这个概念，从法条当中可以看出，在多人侵权中，无法确定责任大小的时候，连带责任人平均承担赔偿责任——”
在这天早上的点名闹剧之后，Thranduil不知为什么，火气格外的旺，忍无可忍地举手。
“嗯？”
“那么对于能确定责任大小的情况，‘连带责任人’就可以按各自的责任份额赔偿了吗？”Thranduil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Elrond不由得转身盯住他，整整两节课的内容在心头堆积的疑问，似乎正呼之欲出。
“那是自然，所以我们讲——”
“那‘连带责任’和‘按份责任’有什么区别呢？”Thranduil毫不客气地反问，“所谓的连带责任，非常基础的民法知识告诉我们，对外没有责任份额一说，被侵权人可以对无论哪个侵权人要求全部的赔偿，好比两个侵权人可能一个是富翁一个穷得叮当响，被侵权人在求偿的时候，完全可以叫那个富翁全部赔偿，至于侵权人内部怎么分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完全合理，因为这个富翁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侵权行为的要件，就算让他一个人赔光也没什么不对，他做的他负责啊！”Thranduil说着说着，感觉思维越发顺畅，居然直接站了起来对全班讲话，就好像讲课的是他一样，“而按份责任的情况，那个富翁再富，如果他只承担百分之三十的责任，被侵权人也只能向他求偿百分之三十的赔偿……关键在于……对！关键在于意思联络，有意思联络就是连带责任，就像刑法里的共同犯罪！”Thranduil不歇气地说到这里，激动得一拍掌，他之前的困惑，也通过这一番大声推导，迎刃而解。
Elrond呆住了，他甚至顾不上去挑剔Thranduil在课上毫无礼节的行为，而是沉浸在Thranduil刚刚的结论里，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震撼感。
他也不是不知道这老师不靠谱，但Thranduil这样酣畅淋漓的一次解惑，就让他暂时把将近半个学期的隐忍和理解抛到了脑后。
被Thranduil噎得说不出话来的蹩脚讲师Oliver，此刻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很快咬着牙说了一句：“这个问题可以之后再讨论。”就脸色不善的转换了话题。
教室里面原本生无可恋、昏昏欲睡的一帮人，其实也不大懂Thranduil说了什么，毕竟他们对这门无聊又无逻辑的课程已经放弃治疗了，但就看Thranduil这么慷慨激昂的反驳，就足够醒脑提气了。
当然，Thranduil这下是把老师给得罪了，还是在刚点过名，他自己长得还那么显眼的情况下。

“Thranduil。”下课后，Elrond竟在Thranduil离开教室前截住了他。
Galion站在Thranduil身后，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好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拉架。
没想到，Elrond说出口的竟然是：“我觉得你刚刚讲的是对的。我之前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怎么我就想不到？”
Thranduil还在气头上，Oliver那厮水平臭也就算了，还这么自大，真是讨厌。面对Elrond这句在他看来有黄鼠狼给鸡拜年性质的赞美，他非但没有自谦地告诉他这也是他一边讲一边才来的灵感，反而毫不留情地回敬一句：“因为你蠢。”
Elrond转而也回以带刺的回答：“你在待人接物方面，显然也不怎么聪明，当堂说老师错了这种事——”
“那又怎么样？错就是错了。你看看他平时回答学生问题的那态度和效率，我不这样做，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见得我把正确答案烂在肚里，等期末考试的时候强行把他的错误答案记下来涂上去？”Thranduil撂下这句话，给了Elrond第无数个白眼，大步走出了教室。
Elrond呆立在原地，却并不因为Thranduil的抢白而生气，事实上，他甚至找不到反驳的话。
前提不同、处理问题的态度不同，仅此而已。
他本来一直暗暗批评Thranduil那种快准狠抓重点的学习方式，觉得有过于功利之嫌，却也摆脱不掉内心那个诚实的声音，提醒他，他之所以不像Thranduil那样学，至少有部分原因是他把握重点的能力并不如Thranduil。而且，他可能真的是Thranduil所说的那种，把明白的知识烂在肚子里，考试老老实实交上违心的答卷的人……
这样说来，谁才是功利的那个，谁才是肤浅的那个呢？
可Thranduil却站了出来，还点醒了他，而且八成还要受到Oliver的记恨……
Elrond莫名感觉心里一阵阵地绞着疼，可终究无法立刻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受。

***

“你居然连Elrond的心理活动都知道？”Lindir难以置信地问Galion。
“嗯，毕竟是Elrond先动的心，或者至少是他是先有所表示的那个。他还曾经在我身上做了不少工作，求我帮忙啊、打听Thranduil的事情啊……做为交换，我总要多听一点八卦才值嘛。”
“那后来呢，总得更多的事情来催化之类的吧？”
“嗯……下一个重大事件，可能是那年四月末的模拟法庭比赛了……”

***

2009年4月，莫瑞亚政法学院，中土模拟法庭竞赛。
年轻而广受欢迎的老师Gil-galad带着法律系六名学生征战模拟法庭，其中专业功底最好、临场表现也最好的，自然要算Thranduil和Elrond。不过以Gil-galad一开始也知道这两人不对付，恰好每个赛队既要准备控方内容，也要准备辩方内容，每场比赛的持方要在事前才能抽签揭晓，于是就果断把Thranduil放到了辩方组，把Elrond放到了控方组。
他很快发现这个决定的英明，赛前队内演练的时候，Thranduil和Elrond带的组针锋相对，简直打出了决赛水准的模拟赛。

小组赛的时候，打了一场控方两场辩方，最后一场的时候，Thranduil的气场之强、逻辑之严密，差点把对手逼哭在场上。
四分之一决赛抽到控方上场，半决赛则是辩方，两组的表现都属正常，在别的学校眼里是不可战胜，在Gil-galad、Elrond和Thranduil眼里，属于中规中矩正常发挥。
最后抽决赛签时，带队老师Gil-galad上前去抽签，Thranduil和Elrond带着黑眼圈，别有深意地互瞪了一眼。毕竟，亲自站上决赛的舞台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决赛最佳辩手的头衔自然也是十分诱人。
然而，连日比赛，胜绩也不是凭空得来，之前每比一场，他们当晚都要立刻分析比赛中的得失，以及对手有哪些亮点值得借鉴，已经连熬了两夜，他们其实都有些疲劳，在赛场上还要全神贯注，刚刚那一眼貌似威胁的对视，他们的疲惫都没有掩饰住，被对方一览无余。
心里突然就有些触动，他们平日里都几乎把对方妖魔化了，觉得对方就是过目不忘、指哪打哪、刀枪不入，根本不需要睡眠的那种人。
可现在却猝不及防地看到对方几乎可称之为脆弱的一面，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Gil-galad就带着决赛抽签结果来了。
“Elrond，还有Glorfindel和Erestor，打控方，你们上了。还有……三个半小时，包括午饭时间。”
刚刚还难掩疲态的Elrond，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精神了，而Thranduil，则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然后，在往休息室走的时候，Thranduil看四下无人，不依不饶地在Elrond耳边提醒道：“别忘了我之前提的，当时路上的车况，如果真的以当时的情况，以一般司机的判断，那个时候停车被害人必死无疑，那你——”
“我知道我知道……”Elrond有些绝望地掐住眉心，这个论点是在模拟赛的时候，Elrond没能给出完美破解的唯一一个点，但幸运的是至今没有队提出。而且由于这个论点虽然漂亮，但要证成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精确的表达，Thranduil只把它作为秘密武器，而之前他上场的比赛里，不需要到这一步，胜负就已经比较分明了，所以他也从未在正式比赛时用过。
“冷静啦，对方也不一定想到，”Glorfindel做为更有经验的学长出来调停，“这个妖招是Thranduil的灵感，但是用不好的话可能会满盘皆输，连Thranduil这种脑子，这种表达能力，也用了一半多的比赛时间，才把推理说清楚。对方可能没有这个想象力，有的话也不敢走这步险棋。”
“有什么不敢？”Thranduil反驳，“如果决赛是我上，我肯定会用的。而且说清楚虽然难，但一旦说清楚，控方的整个证明就全都毁于一旦，最重要的主观故意要件你们根本不能成立。”
Elrond不适地摇摇头，看上去反而更像在赞同Thranduil的观点。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时间吗？”Galion笑嘻嘻地蹦出来调停，“你看都到饭点了，饿着肚子怎么想的出来？你们要比赛的先去休息室，我们几个去领盒饭。谁喜欢酸奶的？我打算多偷几盒来。”

莫瑞亚政法学院的抠门是名声在外的，办个比赛，安排各校休息室的时候，都懒得把几百年不用的会议室开放出来，反而是让学生志愿者领着赛队，先到先得地占领自习教室，至于在教室里自习的本校学生，直接出示一张工作证轰走。
而参赛队员的午餐，都统一发放盒饭解决，还一定要数好每队的人头，多发一份都不行。饭的分量是二两米饭、一荤一素一刷锅水汤的赤贫组合，一般的男生根本吃不饱。
“他们这是对本校生像敌人，对外校生像仇人……莫瑞亚的队是什么时候挂的？”Thranduil一边扒饭，一边吐槽。
“半决赛，输给了我们决赛要对的安格班。”另一名学长Erestor举筷子回答，郁闷地瞪着一粒米都不剩的饭盒。
然后，学长震惊地目睹了Thranduil夹起他那块一口没动的大排，往Elrond的碗里扔的一幕。
“一股桂皮八角味，没法吃，”Thranduil斜着眼貌似高冷，给出的理由却十分可疑，“吃饱了对付安格班去，那种糙汉学校都能输的话，我大概可以嘲笑你到毕业。”
根据比赛要求被带来专职扮演被告人卖萌装可怜的小学弟Feren，此刻莫名觉得自己的视力受到了一点伤害。
有同感的是带队老师Gil-galad，他居然不那么想抱怨位于荒郊野外的莫瑞亚学院附近连一个卖面包的便利店都没有了。

当然，Elrond就算吃了两块大排，一时半会也想不出Thranduil的必杀问题的对策。
“我们同时进行两条线，”Glorfindel提议，“把我们的基本论证和证据链再理一下。”
他们正说得如火如荼，锁不上的教室门就被人推开，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传来，一对情侣粘在一起撞了进来。
解释了好几句，那对情侣才不情不愿地离开。Thranduil伸个懒腰站起来，“我到门口去看着吧，那些不长眼的总是进来打扰，烦死了。”

Thranduil没在门口站多久，还真的碰到了不速之客。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青年男人带着好几名学生走近了Thranduil，劈头就问：“我们可以进去吃饭吗？”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学校的休息室，里面还有同学在讨论比赛。”对面男人的态度和颜值都让Thranduil不大爽，他淡淡地答道。
“我们去吃个饭而已！我们来这两天了，连个固定的教室都没有！”那个男的语气更加不善，看上去是把两天以来的不满都撒在了Thranduil头上。
“那请您去找主办方。我们不是主办学校。”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男人轻蔑地问道，“我们是奥克斯大学的，你们呢？”
Thranduil在心底轻哼一声。奥克斯大学这两年上升势头强劲，多少也能算所名校，虽然丑闻不少，派头倒也不小。论综合性大学，整个中土近年大概也就中土大学可以匹敌，两个学校还互相不顺眼得很。最可笑的是，奥克斯好像在今天大清早的四分之一决赛就输了，留在这吃顿饭，也就是晚上可怜巴巴地等着领个三等奖罢了。
“我们是哪个学校的，和这件事好像没关系吧？这是主办学校的失职，而我们不是主办学校的。赛事好像有规定，休息室归每个学校单独使用，毕竟……赛前交流、串通什么的，就不大好了对吧？”
“我不是来和你辩论的！”
“我只是觉得应该讲道理。”就你们这辩论水平，算了吧。
“我是老师，你应该尊重我！”
搞笑，你对别人都没有最基本的尊重。Thranduil讥诮一笑，深深地三鞠躬，“你看，我在尊重您啊。”
“你！”那男的刚要暴怒，教室门就被砰然打开，Elrond兴奋而挑衅地探出头来，“你那个歪理，我破了！”然后他看见外面这黑压压的一片欢迎团，惊到了。
Gil-galad也被惊动了，出来问事情的原委。
然后，那男的就恶人先告状地描述了一遍Thranduil是如何“不讲理”、如何“不尊师重道”，Thranduil冷眼听着，也懒得反驳。
“哎呀，这个真的是不好意思了，你看，孩子不懂事，比赛比得，火气还没下去呢。我是中土大学的Gil-galad。”
奥克斯的学生们一抽气，本来觉得Thranduil不自报家门是因为自己的学校不如奥克斯，没想到……
Thranduil也没说什么，留着俩老师一脸假笑地满口社交辞令，踱回了教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Elrond忍不住好奇，Thranduil也难得好好回答了Elrond的问题，给了他另一个版本、相对客观的故事。
Elrond愤慨地皱眉，“太过分了，Gil-galad居然还说你不对，还道歉？”
“你不懂吗？”Thranduil优越地挑眉，虽然脸色还不太好，“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让那帮人进来打扰。Gil-galad是老师，当然要唱红脸，但是结果可能就是浪费和你们讨论的时间，还赶不走他们，所以总要我做恶人的，我先强硬一点，Gil-galad再去和稀泥，他们不走也得走了。Gil-galad还能怎么做，当着对方的面说我做的好吗？”
Elrond张了张嘴，其实Thranduil的用意他完全懂，但情感上还是有些无法接受。Thranduil独自站出去承受一个心怀恶意的外校老师的攻击，就是为了给他们，给他，创造一个安静的讨论环境，去攻克那最后一环难题……
百感交集，Elrond最后还是岔开了话题：“那你想听听我们是怎么拆掉你那个歪理的吗？”
“不用了，”Thranduil不耐烦地轻笑，“还有四十分钟上场了，留着力气理理思路、休息一下什么的吧，看你临场就行了。听你扯淡我是很痛苦的好吗？”
Thranduil的话不客气，Elrond却听出了满满地为他着想的用意。
Gil-galad终于送走外面的瘟神后，进来没有多说，只是用力地搂了搂Thranduil的肩膀，就照料即将上场的三个人去了。
Elrond无法抑制地希望自己也能做一遍Gil-galad刚刚的动作。

决赛中，对方学校居然真的祭出了Thranduil当初在校内模拟的时候提出的那个玩笑般的歪论。
Elrond不禁分心了一秒来庆幸在Thranduil的提醒下，他们对这个论点的准备已经万全了。
Elrond和Glorfindel一唱一和地把对方驳得体无完肤，扮演控方证人的Erestor也是一贯的义正词严，这场本来可能极尽激烈的决赛，由于中土大学逆天的实力和运气，在过半的时候就已经几乎失去了悬念。
对于Thranduil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自去打决赛；而Elrond也有遗憾，因为他并没有成为决赛最佳辩手。最佳辩手的荣誉给了Glorfindel，Elrond的表现虽然也无可挑剔，但内容上驳大于立，拆解对方论证的Elrond和证成己方论点的Glorfindel，而评委最终选择了后者。
这次颁奖合照的时候，Thranduil和Elrond之间，就只隔了一个Glorfindel。
被挤到旁边的Gil-galad忍不住对Galion打趣：“我听说只要让Thranduil和Elrond同时上场比赛，他们就拿不到什么个人荣誉，但队伍成绩都不错……现在就我看来，反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默契，表面看上去很不和谐，但其实他们都是为整体考虑的，反而最后能激发出最大的潜能……这时候已经没有单独的哪个‘他’了，只有‘他们’……”
Galion这时候心情也很好，以一秒三下的速度点着头，却突然觉得这番话细思恐极。

TBC